>此為進擊的巨人二創,阿爾敏x亞妮(アルミンxアニ)
>時間點是最後的戰役之後
>阿爾敏很不阿爾敏...吧
>有角色死亡的設定
>以上ok的話,請繼續!
過了夏天還活著的蚊子,叫做哀蚊。這時也不需要再點蚊香薰牠了,因為實在很可憐。
黑暗,靜止,冰冷但又滾燙的言語。
亞妮被凍在結晶裡有多久了。
亞妮在史托黑斯區被抓住後,就一直被關在地下室。她不用睜開眼睛也能感覺到那裡的陰涼黑冷。
韓吉和一些調查兵團的人幾乎每天都會來。他們試盡所有方法,想讓亞妮開口說話,想摧毀結晶____那保護她的最後一道屏障。
但無論他們怎麼做,那純淨無瑕的礦物連條小刮痕都不曾留下,亞妮的嘴也始終緊抿。
他們在地窖門口裝上鐵欄,武裝士兵全天看守。但她著實認為沒必要。
她不想再動了,不想再做任何事。她的身體已經死了,思緒卻還在運轉著。
儘管這從不被允許。
亞妮是哀蚊。意識隨著呼吸拖延殞逝的哀蚊。
時間的流動毫無意義,連呼吸都是寂寞的。
韓吉的假設,兵長的質問,亞妮通通無法回答,她也同樣困惑。
為什麼你還活著?
對啊,為什麼我還活著?
當這些聲音消失時,亞妮甚至有些悵然。
沒有人再來,沒有任何實驗和談判。連警衛打呵欠的聲音都不見了。
簡直就像是五感被剝奪了一樣,時間慢的難以忍受。
有時亞妮一覺醒來,渾身冰冷的沒知覺,開心地想著是不是自己終於死了。然後地窖天花板漏水的滴答聲就會把她打醒,再次將她拖進永無止盡的寂靜。
她猜是開戰了。但現在連交戰雙方是誰都變得難以預測。
啊反正這些能不知道也好啊。亞妮像是被流放到邊疆的囚徒,在自己的意識裡遊走徘徊。
被丟棄被無視被刻意遺忘。
家鄉在哪。萊納在哪。貝爾托特在哪。
一切都遠的再也無法觸碰。
連最最初始的願望都被磨盡後,亞妮心想或許自己的末日總算到了吧。
所以當他的聲音響起時,她震驚的差點碎裂。
阿爾敏第一次來到時,還跟著一些調查兵團的成員。
他的聲音有點沙啞,似乎一字一句都說得很困難。
戰爭結束了。
調查兵團革命成功。
希斯托莉亞,克里斯塔,是現在全人類的領導人。
所有有智巨人都在戰爭中死去。
貝爾托特,萊納,艾連,尤彌爾,米卡莎,她昔日的憲兵團夥伴。
死了,全死了。
「吶,亞妮,」阿爾敏的聲音輕柔低沉,挨的那麼近那麼近,她幾乎要崩潰。
「只剩你了。」
亞妮是哀蚊。
留到最後,孑然孤身的哀蚊。
順著壓倒性的民意投票,亞妮被推上火刑台。
她不知道現在的女王陛下有沒有試圖為她扭轉局勢,反正她很滿意這個結果。
高高綁在木樁上的結晶石,被沸騰的群眾圍繞,底下是將送亞妮下地獄的熊熊烈火。
不堪入耳的指控和謾罵絲毫無法刺激她。這都是她好久以前在深夜流著淚朝自己咆哮過的話。她只是想著不知道阿爾敏他們現在怎麼樣了。他們在看著嗎?以什麼樣的心情看著?
她想知道嗎?
然而連火都無法摧毀那謎樣的結晶。亞妮被綁在那兒燒了一天一夜,頑固的礦物毫髮無傷。
當士兵將她從木樁上卸下時,她幾乎要跟周圍盛怒嘶吼哭喊的人們一起流下眼淚。
啊啊讓我死了吧。讓我死了吧。
亞妮是哀蚊。
沒有任何選擇權,只能靜待命運的哀蚊。
她又回到了她的老地窖。
和昏天暗地的悲傷痛苦周旋,讓時間啃食自己的意識。
無法處死女巨人的事實似乎加深了人們的憤恨。研究團隊又來了,像一群螞蟻,團結無知的在一堆化學藥品和金屬器具尋找答案。
實驗,拷問,怒吼。亞妮都習慣了。
唯一的差別是阿爾敏。
某一天螞蟻們都離去後,阿爾敏推門進來。
「亞妮?」他喚她,聽起來很累。
都那麼累了,來幹嘛呢?亞妮心裡埋怨,聽到他的足音在地下室激起回音。
她不由得害怕起來。
「嗨,」阿爾敏在他前方站定,一字一音雨點般打在亞妮身上。「還是不想出來嗎?」
他的口氣彷彿她只是個鎖在房間裡鬧彆扭的叛逆期少女。
阿爾敏輕輕嘆息,「讓接任調查兵團團長了。正在計畫新一次的牆外偵查喔。」
那又怎樣?亞妮心裡反駁,但聽到牆外,家鄉的回憶還是刺痛起來。
「艾爾文團長親自欽點的。他啊,嘴上說著不要不要好麻煩,還是接下來了。馬可說得一點也沒錯。」
「戰後重建有好多事情要處理啊,」
「光是找現在能接分隊長的人就夠累得了。」
阿爾敏自顧自地說著,亞妮覺得他的字句好像都凝結成型,慢慢慢慢塞滿這個應該只有她的空間,竟然擁擠了起來。
「他要是知道我來這邊摸魚,會氣得揍我一頓吧。」他的笑聲和訓練兵時期竟然一模一樣,亞妮幾乎想像得出他嘴角和眉毛的弧度。
在那之後,除了壁外偵查的日子,阿爾敏幾乎每天都來。
口氣輕盈的換著她的名字,聊著不著邊際的話題。
啊不能說聊。只是他自顧自地講個不停而已。
民間還是不滿調查兵團的執政,希斯托莉亞準備開始改革。
兵長的身體康復的差不多,現在已經有力氣去韓吉分隊長房間找她吵架和打掃了。
大海是真的存在啊,原來離我們那麼近。那是完全不一樣的空氣啊。
還有啊,還有,還有啊……
他無所不談,訓練兵時期的回憶,他們同期生的生活,時下的社會狀況,壁外偵查的結果,最近研究的議題。
但就是不說最後的戰役。
亞妮不能理解阿爾敏的多話,還有為何他多話的對象是她。
她難道不是害死他青梅竹馬的兇手之一嗎。
可是阿爾敏就是阿爾敏。他還是有辦法探出亞妮心裡柔軟的地方,字字句句讓她聽得入神。
他的手會輕撫礦物表面,貼在她的手臂旁,停駐良久。
「亞妮,今天太陽很舒服喔。」他會語尾上揚的這麼說,好像這麼做亞妮就也能感受到陽光的溫熱。
「最近變熱了,明天要開始下雨了吧。」
「入秋了呢,一個沒注意後山的葉子就全部紅了。」
「亞妮,今天下雪囉。」
拼拼湊湊,拼拼湊湊。
阿爾敏用話語慢慢填滿了亞妮的時空。
那些溫柔的寂寞的暖和的,亞妮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在意的事情,竟是那樣飽滿,幾乎連她那些每天聽漏水聲等死空轉的漫長日子也能填上。
阿爾敏變成了亞妮的眼睛與耳朵;亞妮不由自主地期待起他在地窖激起回音的腳步聲。
而那個腳步聲似乎也跟著輕盈起來了,隨著日子、隨著那些令人驚奇不已的消息______例如柯尼跟莎夏的孩子出生了。
他喚她名字的聲音越來越輕快。
亞妮。亞妮亞妮。
亞妮是哀蚊。
在角落以最旁觀角度看著世界。
阿爾敏照亮了她。
為什麼。為什麼。
要那麼輕柔的對我說話。
這麼絕望的寂寞是我帶給你的不是嗎。
如果今天阿爾敏對她不屑一顧,她會好過一點嗎。
她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她又聽見了地窖遠遠那端的腳步聲。外面肯定下雨了,阿爾敏的腳步帶著水花啪嗒響起的聲音。
「亞妮。」地窖的門吱嘎一聲打開,阿爾敏輕聲喃道。
今天的聲音不一樣。亞妮敏感的感知到,不自覺的想要往後退。
他走向她,在剛好可以完整將她收入眼簾的地方停下腳步。
「一年了。」他說道,聲音突然又回到第一次進地窖時的沙啞。
亞妮心中警鈴大作。
不。不要。不要說。
「他們兩個真的太狡猾了。」阿爾敏笑語,鼻音濃濃。亞妮聽見他走近的腳步聲。
「亞妮,」他喚道,伸手圈住冰冷的礦物。「亞妮,」
不要。不要。
「亞妮。」
亞妮是哀蚊。
連道歉的權利和餘力都沒有的哀蚊。
阿爾敏阿爾敏阿爾敏阿爾敏阿爾敏阿爾敏。
這就是亞妮最後的位置嗎?
失去一切的,陪伴在失去一切的阿爾敏身邊?
阿爾敏還在輕喊著,用力蜷起的指甲刮著水色晶石表面。
她幾乎能感受到他心碎的體溫。
她幾乎要掉下眼淚。
她承受不起。
「只剩我們了。」
亞妮是哀蚊。
乞求不存在安寧的哀蚊。
而阿爾敏則是,緊抓著哀蚊的氣息,掙扎燃燒的香火。